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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转向白糯,试图从这个看起来最好哄骗的“傻姑娘”身上打开突破口。

白糯看着那诱人的糕点,肚子倒是真的有点饿了,下意识地点点头:“嗯……是有点饿……”

说着,小手就要伸过去。

“等等!”李澈眼疾手快,一把拍开白糯伸向桂花糕的小爪子,动作快如闪电,力道却控制得恰到好处,只让白糯觉得手背一麻,并未真痛。

她瞪了白糯一眼,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:“你呀你!就知道吃!饿死鬼投胎啊?没听杨姐姐说嘛,这是刚做的!好东西!那能是随随便便就吃的吗?杨姐姐还没吃呢!咱们做妹妹的,要懂规矩!要讲礼貌!要先请杨姐姐吃!知道不?你这孩子,咋这么不懂事呢?”

白糯被她拍得一愣,又被这一通“不懂事”、“不懂规矩”的数落,委屈地扁扁嘴,小手缩了回来,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李澈,小声嘀咕:“可是……可是杨姐姐说她吃过了呀!”

杨妙妙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心里把李澈骂了个狗血淋头。这死丫头,鬼精鬼精的!她刚想开口劝导,李澈却根本不给她机会。

“哎呀!杨姐姐那是跟你客气呢!”李澈立刻截住话头,脸上堆起甜得发腻的笑容,亲亲热热地挽住杨妙妙的胳膊,那力道看似随意,实则隐含巧劲,让杨妙妙一时竟挣脱不开,“杨姐姐对咱们这么好,大半夜不睡觉,还想着给咱们找糕点吃!咱们怎么能只顾着自己吃独食呢?那不成白眼狼了?姐夫知道了,肯定要说咱们没家教!”

她一边说,一边“热情洋溢”地将那碟下了重药的桂花糕端到杨妙妙鼻子底下,“杨姐姐,你辛苦啦!多吃点,你要是不吃,那就是嫌弃妹妹们,那就是看不起妹妹们的一片好心!你看白糯都这么诚心诚意地请你先吃了,可不能伤了她的心呢!”

说着,还朝白糯使了个眼色。

白糯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杨姐姐先吃,但看李澈说得这么严重,又见李澈朝自己使眼色,立刻非常懂事地用力点头,小脸上满是真诚:“嗯嗯!杨姐姐先吃!姐姐吃!我们……我们看着姐姐吃就好!”

她虽然馋,但梧桐说不能先吃,那就不吃,听梧桐的总没错。

杨妙妙被李澈这连珠炮似的“嫌弃”、“看不起”砸得头晕眼花,又被她挽着胳膊动弹不得,再对上白糯那双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、充满“期待”的大眼睛。

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,这糕点是她亲手下的泻药啊,份量之足,足以让一头壮牛跑肚拉到虚脱,可眼下这情形,拒绝?李澈这丫头牙尖嘴利,句句诛心,一个“看不起”的帽子扣下来,万一闹大了传到杨炯耳朵里,自己这“矜骄热忱”的人设立刻崩塌。

而且,那两个被迷晕的守卫随时可能醒来,时间拖得越久,暴露的风险越大。

权衡利弊,杨妙妙把心一横,牙关紧咬,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呵……呵呵……妹妹们真是……真是太懂事了!姐姐真是感动!”

她颤抖着手,拿起一块桂花糕,“那……那姐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!”说罢,眼睛一闭,如同吞毒药一般,将那块糕点囫囵塞进嘴里,胡乱嚼了两下,便梗着脖子咽了下去。

“这就对了嘛!”李澈拍手笑道,如同看到了最满意的结果,笑容灿烂无比,“杨姐姐真是爽快人!来,再尝尝这块绿豆糕!听说这绿豆糕清火,最适合晚上吃了!”

她不由分说,又拿起一块绿豆糕塞到杨妙妙手里。

杨妙妙看着那块绿豆糕,感觉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。她刚想推辞,李澈那张巧嘴又开始了:“杨姐姐,你看你刚才吃得多香!这块绿豆糕可是我的心意,你要是不吃,那就是不给我面子!白糯,你说是不是呀?”

说着,她再次把“助攻手”白糯推了出来。

白糯用力点头,无比诚恳:“嗯!梧桐的心意!杨姐姐快吃!可好吃啦!”她看着杨妙妙吃糕点,自己馋得偷偷咽了下口水。

杨妙妙看着白糯那纯真无邪、充满“鼓励”的眼神,只觉得一阵眩晕。

事已至此,骑虎难下。她只能再次咬牙,如同赴死般将绿豆糕塞进嘴里。那细腻甜糯的糕点,此刻在她口中却如同嚼蜡,苦涩难当。

李澈笑得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,手上动作不停:“来来来,这块桂花糕看起来更松软!还有这块,这块上面芝麻多,香!都尝尝!别客气!”

她一块接一块地将糕点往杨妙妙手里塞,嘴里的话更是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:

“姐姐你看你这脸色,是不是操劳过度了?得多补补!”

“你要是不吃,那就是还在生妹妹们扰你找吃食的气!”

“哎呀,你要是不吃,白糯都不敢吃了!你忍心看着白糯饿肚子吗?”

“吃!必须吃!今天这糕点,姐姐不吃痛快了,就是妹妹不懂事!”

……

白糯在一旁听得频频点头,觉得梧桐说得太有道理了,杨姐姐不吃,自己都不敢动嘴,于是也眼巴巴地看着杨妙妙,小声帮腔:“杨姐姐,你吃呀!多吃点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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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妙妙被李澈的言语和白糯的眼神逼到了墙角,又急又怕又气,腹中那泻药的药力已经开始隐隐发作,一股难以言喻的绞痛和坠胀感从小腹升起。

她脸色发白,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,偏偏还要强颜欢笑,在李澈那“无比热情”的注视和白糯“无比真诚”的催促下,如同机械木偶般,一块、两块、三块,将那些下了重药的糕点,硬生生地塞进嘴里,囫囵咽下。

每咽下一块,她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又沉重了几分,那翻江倒海的感觉愈发强烈。

终于,在咽下第五块糕点后,杨妙妙感觉自己的肚子已经鼓胀如球,里面仿佛有无数个小人在疯狂地擂鼓、翻筋斗。

她艰难地挤出笑容,声音都有些发颤:“好……好妹妹,姐姐真的……真的吃饱了!太好吃了!你们也快吃吧。”

话音未落,“噗噜噜……”

一声极其轻微、却又异常清晰、带着水汽的异响,猝不及防地从杨妙妙的腹部以下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传了出来。

声音虽然不大,但在寂静的厨房里,显得格外突兀。

白糯瞬间瞪大了眼睛,纯净的眸子里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和疑惑,她歪着头,天真无邪地问:“咦?什么声音?好像……好像有泡泡破了?”

她甚至还下意识地模仿了一下那声音,撅起小嘴,“噗……”

杨妙妙的脸色瞬间由白转红,再由红转紫,如同开了染坊。羞愤、尴尬、恐惧和腹中的剧痛交织在一起,让她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她强忍着腹中越来越剧烈的绞痛和那即将失控的冲动,声音都变了调,语无伦次地解释道:“啊!没……没什么!可能是……是海鱼!对!一定是海鱼撞到咱们船底了!这海里的鱼啊,晚上就爱瞎扑腾!”

她说着,双腿已经不由自主地微微夹紧,身体也僵硬起来。

李澈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,她连忙用手捂住嘴,肩膀可疑地抖动着,大眼睛弯成了月牙,里面闪烁着促狭的光芒,顺着杨妙妙的话头,用一种恍然大悟又带着点揶揄的腔调说道:

“哦——!原来是海鱼撞船啊!杨姐姐懂得真多!不过……这鱼劲儿可真不小,噗噗噗的,怕不是条成了精的大胖头鱼吧?”

她故意把“噗噗噗”几个字咬得又重又慢,眼里却是无比真诚。

“噗……梧桐,大胖头鱼是啥样的?”白糯傻乎乎地追问,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刀。

杨妙妙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,腹中的绞痛如同翻江倒海,一波强过一波,那下坠和喷薄欲出的感觉让她几乎站立不稳。更要命的是,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着糕点甜腻和某种不祥气息的怪味,开始在她身体周围弥漫开来。

白糯小巧的鼻子用力嗅了嗅,随即立刻用小手捂住了鼻子,眉头皱得紧紧的,小脸皱成一团,用一种无比纯真、又无比响亮的童音惊呼道:

“哎呀!好臭呀!梧桐你闻到了吗?是不是什么点心坏掉了?还是那条大胖头鱼被撞死啦?臭死啦!”

她一边说,一边还嫌弃地用手在鼻子前面使劲扇着风。

这“好臭呀”三个字,如同三把利剑,狠狠刺穿了杨妙妙最后一点可怜的羞耻心和强撑的镇定。白糯那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和动作,更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杨妙妙只觉得一股热流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再也无法抑制,她魂飞魄散,再也顾不上任何伪装和矜持,猛地一把推开还挽着她胳膊的李澈,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惊恐,尖叫道:

“姐姐……姐姐真的吃饱了!撑得不行了!你们慢慢吃!姐姐先告退了!”话音未落,她已如同被点燃了屁股的野马,以一种极其狼狈、双腿夹紧、姿势怪异的姿态,朝着厨房门口亡命奔去。

速度之快,竟比她来时施展轻功还要迅捷几分,只留下一阵淡淡的、令人掩鼻的异味在厨房里飘散。

看着杨妙妙那落荒而逃、姿势扭曲的背影消失在门外,李澈再也忍不住,一手扶着灶台,一手捂着肚子,弯着腰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:

“哈哈哈哈哈哈!哎哟!我的肚子,大胖头鱼!臭死啦,让你使坏,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!”她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,只觉得这是自登船以来最痛快淋漓的一刻。

白糯站在一旁,看着笑得直不起腰的李澈,又看看门口,再看看那几碟香气诱人的糕点,小脸上写满了大大的困惑:“梧桐!杨姐姐她……她怎么了?跑那么快?还有这糕点,真的坏了吗?

李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,好容易才止住,看到白糯的动作,赶紧一把将她拉过来:“别碰!这糕点被大胖头鱼的口水污染啦!吃了会拉肚子拉到天亮的!走走走!咱们去看更大的热闹!保管比日出好看一百倍!”

“更大的热闹?”白糯一听有热闹看,立刻忘了糕点,大眼睛又亮了起来,“在哪在哪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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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跟我来!”李澈拉起白糯的手,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后无比兴奋的光芒,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,蹑手蹑脚地溜出厨房,熟门熟路地朝着杨妙妙所住的舱室方向潜行而去。

两人刚悄无声息地摸到杨妙妙那位于船楼中层、相对独立的舱室门口,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、撕心裂肺的呼喊:“来人呀!快来人呀——!”

声音凄厉焦急,带着哭腔和难以言喻的痛苦。

李澈嘴角勾起一抹坏笑,对着闻声匆匆赶来的两名值夜女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然后朝舱门努了努嘴,压低声音,带着不容置疑的吩咐:“别管她!让她自己解决!我看她怎么办!你们就当没听见,该干嘛干嘛去!”

那两名女卫是李潆安排给李澈的内卫心腹,深知公主与这杨妙妙不对付。此刻看到公主脸上那罕见的、带着点孩子气恶作剧的顽皮笑容,又听到舱内杨妙妙那惨绝人寰的叫声,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?

两人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强忍的笑意,连忙低下头,肩膀可疑地耸动着,恭敬地应了声“是”,便捂着嘴,憋着笑,快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。

舱内,杨妙妙的叫声更加凄惨绝望,还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羞耻:“来人呀!快……快来人!我……我要恭桶!快拿新的恭桶来!快啊——!”

回应她的,只有一片死寂。

李澈拉着白糯,优哉游哉地走到不远处的船舷边,这里视野开阔,正对着东方海平线,微弱的晨曦已经开始在天际晕染开一丝鱼肚白。

“梧桐,我们不是看热闹吗?”白糯听着舱内越来越不对劲的动静,有点害怕地扯了扯李澈的袖子,“杨姐姐叫得好惨!她是不是被大胖头鱼咬到啦?”

“噗……”李澈差点又笑出来,她揉揉白糯的脑袋,坏笑道:“不是咬到了,是那条大胖头鱼在她肚子里闹腾呢!咱们就在这儿,听着热闹,等着看日出!”

两人并肩而立,倚着冰冷的船舷,抬头看天。

身后,杨妙妙舱室的方向,那凄厉的呼救声渐渐变成了绝望的呜咽和断断续续的呻吟,最后只剩下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、连绵不绝的气体喷涌声。

“噗——噗噗噗——噗噜噜噜——!”的声响,如同坏掉的风箱,又像是开了闸的泥石流,在寂静的黎明前的船舱里,格外清晰,经久不息。

“呜……噗……噗噗……呃啊……”偶尔夹杂着几声痛苦的闷哼和崩溃的低泣。

李澈嘴角噙着笑,眼神却飘向远方那越来越亮的天际线,仿佛在欣赏一首由“自然之声”谱写的独特交响乐。

白糯则捂着耳朵,一会儿好奇地回头看看紧闭的舱门,一会儿又看看海面,小声嘀咕:“大胖头鱼好厉害!杨姐姐的肚子,会不会爆炸呀?”

终于,在那“噗噗”声的“伴奏”下,东方海平线上,一轮红日如同挣脱了海水的束缚,猛地跃出。

刹那间,万道金芒刺破黑暗,将墨蓝色的海面染成一片跳跃的碎金,壮丽、磅礴,充满了新生的力量。

李澈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中,杏黄道袍被染上一层温暖的光晕,侧脸精致得如同玉雕,眼神清澈,嘴角含笑,宛如画中走出的仙童。

白糯则被这从未见过的海上日出奇景彻底吸引,忘记了身后的“热闹”,张大嘴巴,发出由衷的惊叹:“哇——!好漂亮!”

她兴奋地指着海面,小脸被朝阳映得红扑扑的。

身后,那令人尴尬的“噗噗”声似乎也微弱了下去,只余下断断续续、有气无力的呻吟。